滴滴宣布下线顺风车,ofo总部退押金的人排起长龙,共享汽车平台麻瓜出行宣布关闭租车服务,ZHO共享纸巾被爆人去楼空……刚刚过去的2018年,曾经站在风口上的共享经济正在退烧。
由单车在资本及消费端的火爆起始,很多冠以“共享”的创业项目在过去两年接踵而来。共享出行、共享空间、共享健身仓,以及一些共享的生活用品:衣服、充电宝、轮椅、雨伞、纸巾、马扎。有些确实解决了一部分用户的核心,另一些则有些荒诞。
如今潮水退去,这条赛道正面临着高速发展后的疑难杂症,曾经各种被冠以“共享”前缀的项目,都已经在2018年末渐渐淡出了视线。
寻找中国创客梳理了20余家“共享经济”创业项目的兴起时间、死亡时间和融资轮次,它们大多获得过轮融资,但大部分没有挺过B轮。它们之中有的只存活了几个月,例如1号单车成立于2017年8月,退出于2018年2月。最极端的项目要数2017年8月现身长虹桥北公交站附近的“共享马扎”,仅存活了一天,随着马扎丢失,项目也不了了之。
同时,寻找中国创客发现,在众多共享生意中,“共享充电宝”可以算作是所剩无几的“遗孤”,几家头部公司仍在低调前行。
共享经济消失了吗?几家“共享充电宝”和“共享健身仓”的创始人觉得,与其说共享消失,不如说是“共享”噱头的消失。在创业过程中,他们并没有过多关注自己的商业模式是否是“共享”。从本质上说,两者都可以概括为分时租赁。
“无论是共享经济的风口,还是共享经济的退潮,其实更多地出现在的话语里,它并不能够真正地形容行业的内在发展逻辑。”来电科技CMO任牧说。
2016年的圣诞节,ofo搬进了互联网知名企业云集的理想国际大厦。彼时,这家当时备受关注的明星企业在即将过去的一年已经完成四轮融资。其中,B轮与C轮之间仅相隔了一个月。
在这四轮融资中,投资方包括了金沙江创投、真格基金、经纬中国、滴滴出行、小米科技、顺为资本、等知名投资机构及个人,融资金额从1500万人民币逐渐上升到了美元。
这是资本对共享单车及其友好的一年。“我们那时候觉得,投资的金额远远大于我们需要的资金量。有资金积压太多,一下子使用不掉的情况。”一位ofo员工在接受采访时曾表示。
除了头部以外,悟空单车、小蓝单车、小白单车、骑点互动、悠悠单车等近20家共享单车也在这一年成立。
资本对于头部企业的友好一直持续到2017年,尽管ofo和摩拜依然在融资且有钱可拿,但第二梯队已经早早开始进入调整期。
2017年6月,仅运行了5个月的悟空单车宣布退出共享单车市场。同一时间,小鸣单车被爆出押金逾期(7个工作日)未退款问题。由于半年内接到相关投诉3000多件,2017年12月,“小鸣单车”经营管理方悦骑科技被广东省消委会告上法庭。
也是在2017年6月,距离上线Vbike宣布停运。随后的几个月间,町町单车、酷骑、小蓝单车相继退出市场。
到2018年2月时,交通运输部副部长刘小明透露,“全国77家共享单车企业中有20余家倒闭或者停止运营。”而这仅仅是去年年初的数据。
2018年,是资本离共享单车远去的一年。2018年3月27日,小鸣单车正式进入破产程序,成为首个共享单车破产品牌。4月,美团宣布收购摩拜。到了12月初,多次传出资金链出现问题的ofo线上退押金队伍已经达到了一千多万人。
据《新华每日电讯》报道,到了2018年8月,市的共享单车总量已经下降到191万辆,较2017年9月最高峰时的235万辆降了两成。
作为早期入局者的友友用车,在2017年3月宣布停运;2017年10月,共享汽车EZZY正式宣布终止服务,进入清算阶段;2017年11月,天津红极一时的共享汽车 “SHAREN GO”被曝跑;2018年5月到6月间,麻瓜出行和中冠共享汽车也相继退出市场。从2018年上半年就被曝出用户押金难退的途歌,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今年。
由于重资产、重运营难以实现规模化,大多数共享汽车的创业公司没有足够资金大量铺设车辆,导致共享汽车赛道的玩家虽然很多,但市场难做大。
早在途歌曝出押金问题之前,美团就关掉了在四川的汽车分时租赁业务。滴滴比美团更早入局共享汽车。2017年9月,滴滴在上海、武汉、成都三地上线滴滴分分租业务。时至今日,也没有看到更多进展。
共享经济被推上风口后,曾集中出现了一批以共享为名的创业项目,包括共享蓝球、共享马扎、共享纸巾等,有些项目被评价为蹭热点,甚至是“智商”。
2017年夏天,街头出现了很多贴有二维码的马扎。使用说明称,这些所谓的共享马扎扫码即可使用,但让用户不解的是,既然无需注册、无需押金、无需解锁便可使用,扫码的意义何在?在一片质疑声中,“共享马扎”短时间内匆匆离场。
同样短命的还有共享睡眠舱,出现于2017年5月的“享睡空间”项目可以为用户提供太空舱形状的睡眠床铺空间,用户通过微信小程序注册扫码,无需登记身份信息及交付押金,即可在睡眠舱中休息。
但两个月后,位于中关村的“享睡空间”暂停营业,上海的睡眠舱也已拆除。公司称是主动召回全部产品进行升级,随后也未传出再次的消息。
以共享纸巾公司ZHO为例,它的模式是用户通过扫描二维码关注弹出的号,之后可以免费领取一包纸巾。每领走一包,代理商可以获得一定返利,ZHO通过收取广告费来获取利润。
但2019年年初,有代理商对表示,原本答应投入的纸巾打了对折,说好的返利也没有按照约定完成。有的代理商甚至连机器都没有收到。工商信息显示,ZHO共享纸巾成立于2016年9月,息显示,其曾在2018年3月获得纬桥资本的2400万人民币轮投资。
从2018年末到2019年年初,多家共享纸巾公司被相继曝出项目方不知所踪、代理商加盟费无法退回的事件。在接受采访时,不同代理无法退回的投入金额从几万到十几万不等。
有曾经统计,在2017年,以“电”命名的充电宝项目平均两天就冒出一个,赛道项目数量一个月增加了22个,参投机构40家,40天融资12亿。虽然截至2019年,共享充电宝已经有一部分企业退出市场,但几家头部企业仍旧活跃。
共享充电宝创业公司来电科技、怪兽充电、街电均在2017年获得融资,即便是在2018年,小电也宣布完成数亿元B+轮融资。
小电公关负责人刘彬认为,共享的C2C模式主要是利用互联网搭建个人与个人连接和分享的平台,使社会中的闲置品和资源流动起来,以求更高效地被利用。在填补需求缺口的同时,降低了原所有者的保有成本。但是C2C模式存在弊端,运营成本较高,平台无法对用户进行标准化约束,管理手段也倍受。
“共享经济从C2C转变到B2C模式,才能实现规模化供给。随着共享秩序的稳定,用户不用再承担共享产品的损耗成本。”刘彬解释道。
多位共享充电宝企业负责人对记者表示,充电宝与单车在商业模式上有着本质区别。前者属于B2B2C,后者属于B2C。
“市场有多大,取决于C的需求有多大,频次有多高,客单价是多少。但反过来背后还有另外一个逻辑,C能不能用到,取决于充电宝能不能铺到线下,特别是铺到有使用需求的场景。”来电科技CMO任牧认为,共享充电宝与共享单车从整个服务到提供给C端客户的中间环节都有差别。
目前,以街电、小电、怪兽、来电为第一梯队的行业格局已经形成。随着竞争的加剧,共享充电宝行业将告别最初的高毛利,进入更大的持续消耗时代。渠道的进驻门槛将会越来越高,竞争也将进入讲品牌的时代。
至于共享充电宝后续是否会像其他共享风口一样,受到资本涌入的影响?怪兽充电创始人兼CEO蔡光渊对寻找中国创客表示:“在资本的支持下,公司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消费者使用习惯的养成,这是一件非常高效而美好的事情。但是这种美好是否持续,关键还是要看公司是否在经营的道上做得同样美好。否则这种美好也就是昙花一现。”
在刘彬看来,目前行业向头部倾斜的速度很快,头部间的竞争是渠道能力、精细化运营能力的竞争,下一阶段将继续淘汰一些体量规模小的公司。
向头部倾斜的趋势也出现在别的共享项目中。截至2017年底,入局共享健身仓的公司有近40个,但如今市面上还能看到的健身仓已不足10家。
2017年下半年才集中涌进赛道的共享健身仓项目,到了2018年上半年,仅有公园盒子一家宣布了完成来自华住酒店的A+轮融资。成立于2017年6月的觅跑是这个赛道少数的头部企业,到了2019年,与觅跑同时期的项目,或转型,或已经退出赛道。
2017年,在接受采访时,天奇阿米巴基金投资合伙人魏武挥就曾直言过“共享经济涉及行业众多,鱼龙混杂。目前大部分以共享经济为由头的创业项目,都只是跟风而已。”
对于目前市场上的共享经济模式都是“B2C”生意的说法,优客工场创始人毛觉得,共享单车是典型的增量共享,创造新的产品并进行流动,这样的共享实际上是简单对商品所有权的共享,创造了社会价值但是对现有社会问题的解决程度不深。
他认为,更合理的共享应该是存量共享,比如优客工场很多项目是对存量资产的盘活,对废弃空间的利用。
他表示,高速发展的行业一定是经历了“爆发、高速成长、整合沉淀后健康良性发展”的轨迹,共享经济就是一个典型。有问题并不意味着就没有价值,重要的是如何从中吸取教训并完善自身。
共享健身仓项目觅跑CEO毕振对寻找中国创客表示,“你叫它共享健身仓也好,自助设备或运动仓也好,它本身是一门生意,我更关注的是商业本身。”
“当把我们叫做‘共享’时,我们没有过多辩驳。概念里加入‘共享’,更利于宣传。”一位共享行业的创业者称。他认为,如今共享单车瓶颈,有些共享赛道消失,本质上与是不是共享其实并没有太多关系。
任牧则认为这一切都是基于行业本身的发展逻辑而言的,“无论是共享经济的风口,还是共享经济的退潮,其实更多地出现在的话语里,它并不能够真正地形容行业的内在发展逻辑。”他补充道。
圈内人看来,接下来还会有一部分小企业会被洗出牌局。但无论如何,“共享”这个噱头对他们来说,已经完成了历史。
来自富航资本的一份报告显示,2017年,中国一级市场共成立人民币基金3500只,是2014年的5倍;总募资金额达1.67万亿元,是2014年的4.5倍。2017年,人民币基金总投资金额为1.1万亿元,占当年募资金额的66%,达到三年来的最高点。上述报告同时提到,9万亿的资管规模中,70%未退出的投资来自过去3年。
而其中,一级市场的投资又多集中在了早期和成长期阶段。但这些快速达成的融资并不都是建立在基础之上,无论是赛道头部还是风口上的其他企业,高热度带来高估值,成为一种普遍现象。
与近两年热钱涌入相矛盾的是大的创业团队减少。创世伙伴资本合伙人梁宇曾提到,2017年以后,虽然市场中做风险投资的数量在爆炸式增长,但增长机会却在逐渐被填平。“一旦看到能长出大公司的轨道,所有的投资人就会充满热情往里扎。”
从另一个维度也反映出,在2016、2017这两年间,对于一部分投资人来说,越来越不知道投什么,风口也变得越来越短。
再回看这些消失的共享项目,早期的出现在2014、2015年间,对于多数快速出现又快速陨落的,创业时间基本在2016-2017年之间。
这些项目融资速度很快,烧钱速度也很快,但没有练就在短时期内树立起壁垒的能力,更像是热衷噱头、没有可行商业模式的一次实验性质创业,到最后,缺乏创新的同时也没有活下去的本事。
资金快速涌入的现象在2018年上半年出现了断崖式下降。由于资本从这些项目退出的方式多依赖IPO,噱头消失以后,资本自然也变得。梦见放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