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全球经济危机的冲击,牙买加经济动力明显不足,外汇收入来源受到挤压,财政收入受到较大影响。2009年10月,牙买加宣布将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就总额12亿美元的备用贷款协议(Stand-By Arrangment)展开正式谈判。2009年10月27日~11月6日,IMF派驻的工作组就备用贷款协议与牙买加财政部长奥德利•肖举行了会谈。从IMF发布的会谈纪要看,双方贷款谈判实质内容集中在降低财政赤字和增强债务偿付能力方面。2009年12月14日牙买加总理戈尔丁表示,迄今为止双方谈判进展顺利,初步预计在圣诞节前完成谈判。此前,在与IMF的谈判过程中,牙买加财政部长肖曾表示,IMF计划与牙买加签订的备用贷款协议上有苛刻的制约。但牙买加总理戈尔丁在随后的公开讲话中强调,尽管牙买加寻求从IMF获得财政支持,但经济刺激主要手段还是通过来掌控,包括降低利息和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牙买加整体经济对美国等发达国家的外部需求依赖性大。以旅游为主的服务业占比超过50%,工业主要集中在铝钒土等矿产品开采和加工领域,近年制造业虽然增速较快,但整体水平不高。私人消费主导经济增长,侨汇和旅游收入是私人消费的重要来源,并在国际贸易中扮演重要角色。
2000~2008年,牙买加年P增长率平均为1.4%。受全球金融和经济危机的影响,国际大商品价格下滑、全球旅游市场萎缩和发达国家不断恶化的就业局势分别对牙买加经济结构中各主要部分形成冲击。从牙买加统计局公布的经济数据可以看出,2007年第四季度到2009年第三季度,季度P同比增长率始终处于收缩之中,平均增速为-1.8%。
从收缩趋势上看,2008年第四季度以后,经济同比收缩幅度加大。虽然经济在2009年第三季度后收缩幅度略有放缓,但整体上仍处于下滑通道中。不过,从经济下滑的环比变化上可以看出,2009年环比降幅出现缓和。一方面是受前期大幅下滑的影响,另一方面也表明经济进一步下滑的压力有所下降。从主要行业来看,批发和零售业仍处于收缩趋势中,2009年前三季度同比降幅分别为-1.8%、-1.4%、-1.0%;采矿业的收缩步伐最大,2009年前三季度同比降幅分别为-26.8%、-59.6%和-58.9%;与旅游业相关的宾馆和饭店业在2009年第二季度以后有所反弹,2009年前三季度同比变化分别为-1.2%、3.8%和3.0%。
1990年以来,牙买加经常账户一直处于赤字状态,国际收支主要依靠国外直接投资等资本和金融账户盈余加以平衡。在经常账户中,商品贸易逆差幅度和单方面转移项下的侨汇收入是左右经常账户余额的关键因素。2000~2008年,经常账户赤字从3.6亿美元上升至30.4亿美元。其中商品贸易逆差由16.2亿美元上升至50.5亿美元,侨汇由7.9亿美元上升至20.3亿美元。
受2008年中期以后,国际铝价大幅下挫,国内经济景气程度进一步下降的影响,牙买加商品进出口出现普遍下滑。截至2009年8月,牙买加商品出口额降至1.1亿美元,同比下滑45.8%,商品进口额降至3.6亿美元,同比下降48.5%;商品贸易逆差降至2.5亿美元,同比收缩49.8%。从商品进出口变化趋势看,2009年2月以后,商品进口和出口额变化趋缓,商品贸易逆差基本维持在2.5亿美元左右。
相对于商品贸易的大幅收缩而言,侨汇收入的变动较为平缓。截至2009年8月,侨汇净收入为美元,较2008年同期略有下滑。由于商品贸易逆差减小,2009年前两个季度的经常账户逆差分别降至1.6亿美元和0.9亿美元,较2008年同期下降69.5%和89.6%。
由于国际资本市场收紧,国内经济增速放缓,以及国际评级机构的负面评价,经资本和金融账户流入牙买加的国外私人投资明显下降。2009年1~6月,包括国外直接投资的国外私人投资流入额较2008年同期下降近85.0%。
截止2009年9月30日,牙买加2009~2010财年(2009年4月~2010年3月)前半年财政收入为1350亿牙买加元,较2008~2009财年同期财政预算下降3.2%。其中,除4月份实际财政收入超出预算3亿牙买加元外,其余5个月均未能达到财政预算目标,要达到全年财政收入预算目标,在接下来的半年内牙买加必须完成1800亿牙买加元的财政收入,这一数额比上一财年同期超出近25%。2009年9月底,牙买加财政部长宣布调整2009~2010财年财政预算,将原来的3264亿牙买加元财政收入减少到3150亿牙买加元。经济学家智库(EIU)预计2009~2010财年财政赤字占P的比重可能达到11%,较2008~2009财年上升3.7个百分点。
2000~2008年,牙买加外债水平不断上升,截至2008年达到106.2亿美元,是当年商品和服务出口收入的135倍和国际储备的16.7倍,占P的75.8%。
由于经常账户长年处于赤字状态,因此对外偿付负担应包括当年外债偿付和经常账户赤字两部分。考虑到牙买加依靠资本和金融账户弥补外汇不足的情况,因此用当年年末国际储备余额减去次年“外债应付债务+经常账户”余额估计次年牙买加整体对外偿债能力对资本和金融账户流入额的依赖程度。以EIU提供数据计算,2009和2010年牙买加资本和金融账户应至少分别流入8.0亿美元和12.0亿美元,才有足够的外汇用于经济体按期偿付到期外债并弥补经常账户赤字。如果用2002~2008年整体外部经济出于上升期时,占私人投资近60%的国外直接投资额平均流入8亿美元 进行对比,则2010年时,牙买加经济体系将面临外汇储备显著下滑带来的风险。
因此,短期来看,在经济下行,外部需求不足,财政收入下降的背景下,以外资流入和国际储备作为偿债保障的模式将难以维系,外债偿付能力趋于恶化。
2000~2008年,牙买加公共债务占当年P比重平均达到117.5%。EIU预计2009~2010年,净公共债务占P比重超过130%。同时,在牙买加公共债务中,75%的公共债权由牙买加当地银行、养老金、国家保险计划、证券公司和保险公司持有。其中包括100%以本币计价的债务和约75%以外币计价的债务。
因此虽然牙买加面临财政收入下降和较大的公共债务压力,但如果通过债务重组的方式缓解当前压力,推迟公共债务偿付,则本国债权人资产负债表恶化对虚拟经济造成的影响,很可能通过金融机构信用紧缩的方式冲击到实体经济。由于其所造成的连带损失难以预计,故而形成的风险也较难控制。
鉴于牙买加不断恶化的经济形势和财政状况,三大评级机构自2008年末开始下调牙买加的主权信用评级。当前,三大评级机构对牙买加外币长期债务评级均处于“CCC”级,评级前景也一致为“负面”。在较低的主权信用级别下,牙买加将很难在当前的国际资本市场进行较长期限和较大规模的融资。
面对国内经济低迷、资金短缺、债务压力较大及国际机构评级较低的情况,通过IMF取得贷款实际上已成为牙买加的最优选择。但国内经济低迷和过低的信用评级形成的压力下,牙买加在与IMF贷款谈判中实际处于弱势地位。因而,牙买加在未来获得IMF贷款的同时,相对苛刻的贷款条件将给国内经济政策和社会稳定带来挑战。
如果顺利获得12亿美元的备用信贷安排,将至少从三个方面改善当前牙买加面临的状况。其一,IMF的贷款将避免对当前债务进行重组,从而维持在国内和国际市场进行融资的可能性,为将来国际改善时,发行新债或进行债务置换打下基础。其二,在牙买加进口商品结构中有接近20%燃料和16%的消费品,足够的外汇来源将避免采取大规模的进口许可,从而一定时期内保障经济运行和国内消费等基本需求。其三,由于外汇充足,将避免采取严厉的外汇管制措施,在当前外部需求不足的情况下,宽松的外汇兑换,将有助于提高进口企业从出口国进行贸易融资的能力,从而维持和增强本国经济体系中企业的融资和经营能力。
从目前情况看,牙买加外向型经济体系经历了短期外需骤降后,未来受美国等传统外需来源国经济模式调整的影响,很可能面临外部需求的长期低迷。因此仅等待外部需求复苏,经济恢复必然缓慢。
外部需求下降时,一般应通过超常财政政策刺激内部需求,替代外部需求,为经济恢复到正常轨道提供内生动力。但接受了IMF贷款的国家则不同。从以往的经验看,由于必须将IMF对其财政、经济提出的政策作为获得贷款的前提条件,因而一国获得贷款时一般会采取“增收节支”的紧缩型财政政策(如增加税收、消减公共开支和公共计划等),并将财政收入的稳定性作为制定其他经济方针的前提,而其实质是贷款国在经济上采取“先偿债,再复苏”的战略。因此,如果牙买加最终得到IMF的贷款,应对外部需求不足的超常经济复苏策略必然受到掣肘,而经济复苏将面临“外需不足—财政紧缩—内需乏力”式的双重制约,制约的大小将取决于双方谈判中,对IMF所提条件的接受程度。
自2005最后一笔贷款以来,这是牙买加首次向IMF提出融资申请。从牙买加以往的融资偿债历史看,在经济下滑时,高利率、低工资和其他紧缩性财政政策,将给的支持率和社会的稳定性造成较大冲击。虽然2000年以后,牙买加经济容量不断上升,但经济结构的脆弱性和社会结构的不稳定性依然。因而,获得IMF贷款的同时,将极有可能再次面临支持率下降和失业率上升对政策和社会稳定性提出的挑战。魏优旃